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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笑鸣(第1页)

四、用什么宽恕你,闪闪发光的卫兵?

当弟弟与龙搏斗时,从龙身上掉落的鳞片,青色,绿色,蓝色,灰色,全都化作凶残而邪恶的野兽,散落在从西到东、从南到北的大地上。

——来自远古的传说

郑笑鸣的记忆大约是从八岁时开始的。八岁以前,他就像田野里自由生长的一株麦穗,在微风中摇摆,幸福的毫无知觉。他尽情奔跑、晒太阳、淋雨、追逐彩虹,犹如倒影河里融化的色彩。

八岁以后,他进入了石榴屋,与同龄人一起学习巫师之道。他开始记得很多事情,也慢慢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:就如一片田野里不会有两株完全相同的麦穗。他喜欢风,喜欢闪电,喜欢昂首阔步,喜欢大汗淋漓。与那张扬的个性配合着,他的个头也如雨后春笋般蹭蹭往上冲。他常常在人群中高声谈笑,被大伙儿簇拥着奔下楼梯,或是气宇轩扬的走在路上。

但这些特质似乎都不是遗传。郑笑鸣的父亲矮胖敦厚,将大半辈子消耗在南面驿站的转椅上;母亲瘦小精干,一面算着“寻常屋”那永远算不清的账,一面传播城里的每一条流言蜚语;他那沉默寡言的大哥已经在外乡流浪,而不愿与人交往的小妹常常装生病来躲避学业和旅行。

在城里,郑氏巫师家族不算大、也不算小;论年代的久远程度,他们的家谱不算长、也不算短。祖爷爷和爷爷经常对他讲起他们年轻时的巫师世界:那时候冬天没这么寒冷,夏天也没这么炎热,河水更加甘甜,森林更加葱郁;巫师们喜欢使用质朴可靠的法术,而不是追求强大力量的法术;织语官编织的咒语古雅深宏,而非如今三岁小孩都能念出的简单俗语;巫师们最热衷的话题在于是否插手白壳子们的纷争,而不是忧心森林里又增加了多少暗影。

那些年,冬屋的大小事宜全凭周氏主持,周氏不仅率领卫兵,还拥有古老的血统,巫师们对后者总是敬畏有加。

祖爷爷讲述时缓慢而口齿不清,故事也染上了一层遥远、陈旧之感。母亲则截然不同,她从不讲故事,讲的总是“事实”。每当她在早餐、午餐和晚餐时段,热情洋溢的将整个冬屋的新闻向他们倾泻而出时,父亲总是将自己深深的藏在饭碗后面,小妹会施展她飞贼般轻盈的手脚躲入阁楼,而郑笑鸣则绞尽脑汁寻找第一千零一个夺门而出的理由。

周氏兄妹出现的消息也是母亲传播的。她说那对小兄妹终于要从深宫里出来了,还要屈尊纡贵到石榴屋学习。她还说,周氏宅邸里就有许多高明的师父,再去石榴屋简直是浪费资源。

家中拥有师父让郑笑鸣很惊奇。那个夏天他刚满十岁,已经在石榴屋度过了两个春秋。当周氏兄妹出现时,正赶上石榴开花的季节,他们照例上午在林间远足、耕种土地、喂养动物,下午在阴凉的大木屋里学习倾听、述说和制作工具。周继来十一岁,苏敏敏八岁,都比枝头的石榴花还娇嫩。石榴屋中教授识字、算数和自然的师父让兄妹俩讲讲自己的愿望,这是每个孩子的入屋仪式。妹妹先讲了,她嘟着嘴说:

“我的愿望是有一间属于我的屋子,放满冰淇淋和奶油蛋糕……还要一间屋子,放满绒球球和豆丁丁……还要一间屋子,放满枇杷、桃子和西瓜……”

师父每多问她一句“还有呢”,她便多要一间屋子,把大伙儿逗得直乐。她的哥哥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眼,她想了想,高兴的补充:“我不要屋子了,我要哥哥成为大英雄!”

师父请周继来讲,男孩清了清嗓子,毫不犹豫的大声说:

“我要进入守卫部,消灭野兽,拯救冬屋!”

余音绕梁。当时郑笑鸣正因为午后的闷热而迷迷糊糊,这下不仅彻底清醒了,还窜过一阵鸡皮疙瘩。

这个“细脖子”可真敢讲啊!

在他们从小到大的教育中,有两块大人们不愿触及的黑暗领域,一块是关于暗影巫师的历史,另一块就是关于野兽的历史。大地上曾经活动着许多野兽,但沉睡的混沌将一切噩梦覆盖在它的“冰壳”下,野兽只好将自己藏进“蛹”中,埋进深深的地下,等待着混沌复苏、冰壳消融的时机。漫长的岁月过去了,大地上早已没有了它们活动的痕迹,就在人们几乎将它们遗忘的时候,“双王劫”的巨变惊醒了混沌,它睁开了眼睛,半睡半醒的蛰伏着,它的冰壳变得又薄又脆,有些地方太薄太脆了,野兽便从蛹中重生,钻入这个崭新的世界。

这是冬屋近半个世纪以来的创伤。如果说山鬼是巫师们的死对头,每年都有卫兵在争夺山岗的战斗中落下重伤或残疾,那野兽就是举着镰刀的死神,与死神相遇会出现死亡,令人惊心动魄的死亡。

大伙儿热烈的为周继来鼓掌。

最后由师父做了总结。他说,有志气是很好,但作为一名老师,他最大的希望是孩子们的人生中永远不会出现野兽,子孙后代的人生中也永远不会出现野兽。

*********

郑笑鸣在湖水中洗了把脸。他的节节车伏在湖边,一只圆眼聚精会神的窥视着杂草,一只鼻孔冒着蒸汽,“万事屋冬”的牌子紧贴着紫色带黑斑的毛皮。

节节车在伺机捕捉某只蝴蝶,郑笑鸣无所事事的观望着它。天空很蓝,湖中飘荡着橙黄的云影,他那卷卷的脑袋也在里面飘荡,被水波扭曲了,像小丑一样。

“可恶……”他朝湖水里扔了一颗石头,打碎那影像。

但破碎的水波更扭曲、怪诞了,慢慢恢复平静后,拼凑起来的仍是小丑模样。

“可恶啊……”郑笑鸣躺倒在地,咬着一根草叶,双手垫在脑袋下,望着碧蓝的天空。

他巡逻黄叶地的这段边界已经一个多月了。原本这种闲差都是交给三队,但自打出了上次的事故,一队便被调来执行巡逻任务,就像一个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受了重创的人,需要一段轻松的时间来休养生息。

也许是因为他在队里算年龄小的、并且格外憔悴吧,队长赵叔安排他巡逻黄叶地一带。这一带紧邻东侧边界,位于毒血森林以南、雪湖以北,风景很美,人烟稀少,除了一个已经搬空的小村子,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。他每天一半的时间用来看一看边界,查一查树林,捉一捉黑牙,剩下的一半时间都花在对着风景发呆上。

就这样,时间飞快的溜走了。

这天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起了变化,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天际,酝酿着一场风暴。郑笑鸣上午耽搁久了,还有一大段路程没有巡逻,他匆匆跨上节节车,飞向西南边界。老远就能望见“花笼”伸向空中,三角形的花朵和带刺的绿藤组成隔绝白壳子世界的篱墙。“花笼”外是蜿蜒的盘山公路,小汽车、巴士和货车像甲虫一样行驶着,攀上高地、冲下斜坡、穿过隧道。郑笑鸣看见一个孩子从一辆小汽车中探出头,一只黄狗挨着他的脸出现,大风把狗的耳朵吹到了孩子鼻子上,孩子很开心的笑着,完全不担心即将来临的暴雨。

“啧,开心什么呀。”郑笑鸣忍不住说。

白壳子总是这么迟钝,既不知道大难临头,也不知道受谁的保护……

节节车滑翔着掠过边界,郑笑鸣发现了几群黑牙正聚集在“花笼”根部啃食。这些喜欢吃掉结界植物的小鬼极其顽劣,比草原上的老鼠还难铲除。郑笑鸣取出一袋小米、一只精钢铲子和一只芦苇编织的篮子,将小米挥洒到黑牙头上,它们便纷纷像被火烫了一样蹦得老高,再用铲子拍打,将被震晕的黑牙装进篮子。一旦装进篮子的东西就不会掉出来,他把篮子系在节节车尾部,继续对付下一群。

“这工作倒挺解压。”最初他这么想,那些漏网之鱼总是很难捉,还得提防它们的尖牙,被咬一口虽然只会有轻微的痛痒,但头一个星期会产生幻觉,后一个星期会像宿醉一样难受。“还没到喝酒的年龄,就先体验了喝酒的痛苦。”他自嘲。

郑笑鸣全神贯注的捕捉了许多,篮子里的黑牙复苏后“咯吱咯吱”嚼着嘴里剩下的藤蔓,雷云在他们身后发出“轰隆隆”的闷响。

他这才发现风暴已经迫在眉睫。

节节车以最快的速度飞向驿站,可半途就下起了黄豆大的雨。巫师的雨篷让他们免受被淋湿之苦,但狂风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。郑笑鸣拍了拍节节车,指向不远外的房屋,一人一车匆匆降落在黄叶地的小村子,钻进避雨的屋檐。

“离村子很近,运气不错。”他嘀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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