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轻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,手指不自主地攥紧,身体也随之紧绷起来。
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入了江陵的眼底,但他只觉得好笑。
算了,不逗她了。
等下真被她记上黑名单了。
他无奈地这样想着,然后直起身子,重新挂上了那副纯良的笑容,“开个玩笑别紧张,我打个电话。”说着指了指床头的客服座机。
陈轻将信将疑地盯着他,直到看见他拿起电话,拨打了出去。
“麻烦送一袋冰块上来,好的,谢谢。”
等他放下电话后,陈轻依旧没有放松警惕,身子还保持着几乎退到床沿的另一边的距离,“你要冰块干嘛?”
“你猜。”江陵的眼睛又弯成了新月状。
陈轻: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酒店的客房服务非常迅速,电话拨出去不出五分钟,就有服务人员送来了一袋冰块。
“谢谢。”礼貌接过,江陵转身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抽了两张干净的纸巾,包在冰袋上,目光直沉地看着后者脸颊上仍旧肿着的红痕。
“敷敷吧。”
陈轻迟缓地将视线从江陵手中的冰袋移动到他的脸上,两人的对视持续了半晌,最终陈轻伸手接过了冰袋。
其实昨天被陈德浩扇得那一巴掌留下的痕迹已经消散了许多,但由于她一直没来得及处理,凑近了看还是能看得出痕迹。
江陵站在床前,微微低头注视着她。
同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,好像在发呆,又好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应该以怎么样一种方式说出。
“陈轻。”
静默良久后,他终于缓缓开口,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玩谑,而是变得深沉认真,“为什么不回家住?”
冰块在开了暖气的室内化得很快,晶莹水渍沿着陈轻微张的指缝一滴一滴地往下落。
将地毯洇出一小块暗渍。
然而此刻她却无暇顾及这些,因为江陵的这个问题让她颇为措手不及。
“不是说了么,”片刻后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又坦然,“太晚了,懒得走。”
“是么?”江陵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反问了一遍。
“嗯。”陈轻点点头,很快又补充了一个理由,“而且市中心这块离警察局近,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尽快赶过去。”
可是听完她的话,江陵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。
他弯了点腰,再次与陈轻平视,轻声问道:
“是不想回,还是回不去?”
面对着他毫无遮拦的直白注视,陈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。
家庭这两个字一直都是她内心里最柔软的软肋,是被她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,从来不会给别人触碰,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及。
可当这个问题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被江陵指了出来,而且还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了自己的处境后,她立马就慌了。
像苍龙被触及逆鳞时会不惜一切代价而发出猛烈的反击一般,她也遽然冷下脸色,散发着难以遮掩的敌意。